“年雨……唔，你去干嘛？”
“上厕所。”
寒年雨费力的从佩蒂丝怀里抽出手来，刚下床，她发觉壁炉熄灭了，房间里幽蓝的色调竟有几分瘆人，月光只在窗台溜进一角，一道斜射的银辉美如虚幻。
“年雨，赶紧来睡觉嘛，好冷……”
“我烧下柴，壁炉灭了。”
佩蒂丝一下就没了动静，寒年雨长出了口气，生起壁炉后房间里大半瞬间被橙黄的暖光覆盖，她拿了纸笔，动作极轻的在书桌前坐下，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只有沙沙写字声和佩蒂丝平稳的呼吸。
“师傅？”
“……”
没有得到答复，寒年雨像是做贼般的心虚，壁炉里柴火的燃烧声渐渐大了起来，每下噼啪炸响都让她怀疑佩蒂丝已经醒了，就在床上无助的盯着自己，可事实上她连三分钟都没有就收拾好了行李，出门时佩蒂丝更是打起了呼噜。
凉。
这是寒年雨最真切的感受，风凉的令人忍不住想大喊一声，草原上不见一点火光，铺满的银辉简直要把整个世界铺满，她心里的犹豫在此刻被风卷了个干净，刚一下楼，周边顿时亮起了点点火把。
“寒年雨小姐，在下来接您了。”维尔威十分礼貌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寒年雨很快分辨出了各个火把的主人，她首先压低嗓音，颤抖的说了句：“我偷跑出来的，小心点。”
“好的小姐，您小心，这路上露水很重，您担心滑倒的话在下可以扶您。”
“不用了……”寒年雨说完，想起接下来要同他走上一大段距离，于是客气的补充道：“可以帮我拿下坩埚吗？”
“荣幸之至。”
只觉得手上一轻，反应过来时维尔威已经拎起坩埚走出了一段距离，见寒年雨发愣，他招了招手：“寒年雨小姐，记得跟上哦。”
当上了马车，平稳坐上一张矮椅，在灯光下寒年雨才发现自己因为紧张鬓角的发丝已经湿透了，她环视一周马车里的组成，倒还满意。
这房间是维尔威安排的，家具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张白色的写字台，月光只在丝绸窗帘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光影，在窗子旁，一只小铃铛随车辆行进悠悠晃着。
寒年雨站起身，稍稍犹豫后拉响了铃铛，一分钟不到，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孩探进了头，他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寒年雨，轻声道：“怎么啦？小姐。”
“能麻烦你帮我拿一面镜子吗？”
“恩，您稍等，老爷说您的一切要求都能被满足。”
“一切么？”
寒年雨抿了抿唇没说什么，等男孩拿镜子回来，她嘱咐对方不必随时待命后把门帘完全拉下，拎着小坩埚压住门帘拖地的部分后仍不放心，就这样等到深夜，她从包裹里拿出一个人形小玩偶和一本厚实的笔记，一边翻找一边嘟囔着。
“啧，镜片和光，视，动能么……”
小心打碎镜子，她连打几个哈欠挤出眼泪滴在了碎片上，又从包裹里拿出八个水蓝色的棱形晶块，一边咬碎晶块一边丢进坩埚里，晶块碎裂后像是冰融化般生成了相当于固体体积数十倍的水，勉强填满了坩埚容积的一半。
“动能……”
最后的要素需要在坩埚烧开的情况下提取，眼下的工具制作起来相当繁琐，她犹豫片刻，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用很的，拿出一根木权杖放在脸边，随后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，啪的一声，权杖顶端发出极浅的荧光，寒年雨松了口气，扣下权杖的无属性晶体丢进了坩埚。
“你就是猪脑子！”
丢完所有材料，寒年雨才发现自己没生火，可在这马车里生火实在招摇，最终没有办法，她只能把兜里的怀表丢进坩埚里代替秩序元素，紧接着又是一小块火元素结晶。
“有秩序的火焰不该野蛮，火焰，你该收起獠牙。”
寒年雨握紧权杖在坩埚平静的水面上一挑，一股纯色能量极快的在权杖顶端凝聚成了晶体，反手将权杖抵在坩埚正下方。很快，锅里的水像烧开般躁动不止。
不久后，整只坩埚因为水中元素的混合过程中所产生的能量颤抖不止，将近爆炸时，寒年雨一把丢进十多个无属性小棱晶，坩埚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静下来，那片之前被投入的镜子碎片缓缓浮出水面，表面闪耀着十分妖异的光芒。
“总算成了。”
寒年雨松了口气，这片镜子现在可以叫奥术监测平台，通过其它碎片可以传递景象，而这个平台里还被赋予了极强的动能要素，加之自己的眼泪，勉强可以在百米内侦测情况。
只是……这一把巴掌实在有点狠，早知道打轻些了。
最好是没什么事，不然这一巴掌不还回去老娘当场改名字！
寒年雨愤愤想着，熄掉灯直接躺在床上，一只胳膊耷拉在床身，手里捏着的权杖不时挑动，之前的小玩偶便举着那枚镜片晃晃悠悠的跑了出去。
玩偶相当于一只松鼠大小，在夜里行动十分隐秘，它先是在黑暗中打量其它马车预定计划，最后先是侦测没有灯光的车辆，一连五辆都平常的紧，大多是些堆积整齐的生物或呼呼大睡的人，直到第六辆时才发现异常。
这辆不光熄了灯，比起其它马车还多了一扇十分结实的木门，幸好，之前甩的那一巴掌够狠，玩偶很顺利的跳上了窗子。
与其说是窗子，不如说这是为了里面的人不被憋死开出的小洞，狭隘的空间望去只看得见一团黑，就要寒年雨打算暂时放弃时，整个车队开始转弯，月光正巧直映在窗子这面，使奥数监测平台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情况。
一张看上去很厚实的桌子，桌子上有纸，然后……
寒年雨短暂的震惊险些让玩偶摔下去，她坐起身来，不敢相信的注视两个桌脚，在那，分别用铁链锁着两个女孩，在其脖颈上套着用来管束牲畜的项圈，身上只有极少的衣服，其中一个掩面哭着，另一个满脸麻木的盯着另一边那团浓郁的黑暗中。
寒年雨犹豫片刻，对准窗子坚实的部位一撞，直接将镜片卡进了玩偶手里，一只手完全探入车里，她才发现那边是一个躺着的棕发女孩，此时双目无神的瞪着天花板，身体上遍布着狰狞的淤青和鞭痕，而在她身下，维尔威正面目可憎的吼着什么。
“麻烦事……”
玩偶的魔力这时也近乎见底，寒年雨只好操控玩偶返回，收起奥术监测平台后她把玩偶装进了包裹里，整张脸烫的出奇，举起一只手犹豫片刻后重重落下，最后褪下短裙换了一件干净的内衬渐渐睡了过去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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